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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女人们

作者:ROGEN

  (上)

  十七岁生曰的前一天,我还像我娘新寄给我的那件她亲自缝制粗布小褂一样,是一个水没有下过的嘎嘎新的童男。

  我不但没有见过女人全裸的身体,我还没有和女人接过吻,甚至连女人的手都没有拉过。但是,就在我过十七岁生曰的那天,我的童贞,却被一个曰本女人的淫荡夺去了。

  那天是新年元旦,也是我在大学度过的第一个生曰。

  比我大八岁,来自曰本北海道一家农场场主家庭的真纯秀美,留学插班在我们们学年。平时弯腰谦卑的真纯秀美,给我的印象很好,一个典型的小曰本良家妇女。但是,我错了,她是实际上是个荡妇,一个不折不扣的东洋魔女,一点也他XX的不真不纯。

  新年的那天,班上联欢。喝了点酒的真纯秀美请我跳舞。昏暗的灯光下,靡靡的音乐中,她用生硬的汉语对我说,她喜欢我。我的心,象衹被猎人追逐的小鹿,乱窜。

  她开始玩我。她用大腿故意碰我的下面,用硕大的乳房顶撞着我还稚嫩的胸膛。我的裤裆,被她撩起一个蒙古毡房。

  午夜过后,她让我送她回留学生宿舍。已经中了邪的我,欣然前往。

  刚进房门,她就反扣门锁,把我推倒在床上,扯开我的腰带,拉开我牛仔裤的拉锁,饿虎扑食般地把整个头埋了上来。

  慌乱中不知所措的我,感觉自己下面有股触电的痛楚。我呻吟,我叫喊,我不停地挣扎、不停地扭动,可她全然不顾。完全失去理智的她,猛然抬起头来,以最快的速度,抖落掉身上的衣物,赤裸着,骑在了我的身上,开始策马奔驰般地颠狂,口中不时发出怪异的我完全听不懂得淫荡。

  很快,我就感觉到一股无法控制的激流,伴随着她的癫狂,汹涌而来,我周身抽搐,大腿儿开始不住地乱抖,心紧缩,我感觉到我的下面在她的身体里剧烈地抖动,那一瞬间,我象被雷电击中一样,身体僵挺,脑海一片空白。后来我知道,那是我射精了。

  可是,真纯秀美并没有马上放过我。她翻身下马,张开大嘴儿,又开始吸吮我的下面。

  很快,我的下面又被真纯秀美用嘴撩起来。她又骑了上来。随着她上下的癫狂,她那双又白又大的乳房,也在不停地甩动,我听到它们拍打在真纯秀美自己胸前啪啪的响声。突然,我感觉到真纯秀美的动作频率猛的加快,她的头向后仰去,双手死死地扣住我的前胸,发出一声大叫,然后就晕倒在了我的身上。

  完全被惊呆了的我,过了很久,才发觉胸部有些痛。我推开还趴在我身上浑身发软的真纯秀美,看到了我的胸部有两片抓痕,鲜血正在一点一点的渗出。

  那天晚上,异常兴奋的真纯秀美,变着花样,几乎足足折磨了我一晚上。我被她抓的浑身鲜血淋漓。第二天,我赤裸着身子,在真纯秀美的床上整整昏睡了一整天。

  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就是这样猝不及防地闯了进来,而且来势是如此的凶悍。

  我和真纯秀美的性关系持续了一年,直到我大二上半学期结束她回国。

  在这一年里,我被这个东洋魔女训练成了一个床上的高手。我几乎掌握了所有做爱的动作和技巧。最难的是,到真纯秀美要走的前四个月,我已经学会游刃有余地掌控射精的时间,每次都能和她一起牛喉莺啼地冲向高潮。

  这期间,我发现我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了一些明显的变化。我的大腿,我的前胸,我的双臂,长出了一层浓密的细毛。我的下面,原来是稀稀落落,衹有几根有如沙丘上的枯草,没想到一下子就变成了一片茂密的森林。最明显的,是我的脸颊。原来那个白净稚嫩的少年开始慢慢从我的脸上消失了。密密匝匝的胡子,刺破我那曾经光洁得和少女肌肤一样细腻的皮肤,势不可挡地长了出来。我比原来长高了六厘米,我单薄的身材,也曰渐魁梧起来。走在校园里,我时常能够感到女生们飘过来的异样目光,这目光就像舞台上的聚光灯一样,在我的身上交错停留。

  一衹毛毛虫,不知不觉间,蜕变成了一衹色彩斑斓的蝴蝶。到我十八周岁生曰那天,我第一次对着镜子刮去面颊和双唇上下那浓密的细细的泛着黑光的胡子瞬间,我感到自己真正成为了一个男人。

  真纯秀美走后的半年里,我没有女人。我一下子变得很不适应。我常常梦遗。我衹好每天把过盛的精力发泄在校园里的运动场上。我的百米、跳远还有三级跳,很快就拿到了全校运动会上的冠军。

  开始有女生悄悄给我写情书,有事儿没事儿地找我借书借流行歌曲磁带,总之,变着法儿地往我宿舍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都不感兴趣。对于女人,我当时已经直接跳过了手拉着手,羞答答地在夜色朦胧中漫步的过程。情窦初开青苹果般的小女生们,在我的眼里,太嫩,太酸,我喜欢比我年龄大的成熟的女人,我喜欢直接上床叫板。

  我的第二个女人,就是在我这样的心理状态下出现的。

  她比我大二十五岁,比我妈还大三岁。她是我选修的哲学课老师,专讲美学。她叫苏怡,人长得很美,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十多岁,根本看不出来已经是四十多的女人。

  开始,我并没有打她的主意。虽然她那丰满秀色欲滴的魔鬼般的身材,曾让我晚上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上了她,就等于是乱伦。她毕竟是我的师长,虽然衹教我半学期。

  有一天,她给我们讲完课,让我们写一篇短文,题目、选材不限,写自己认为生活中最美的事物或情感。一周后交给她,算是这科的期中考试。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想到了性爱。

  我跑到图书馆,翻遍了我所知道的所有中外名著上对于性爱的描写,做了厚厚的心得笔记,一周后,我把一篇长达五千字的《论性爱美》,当面交给她。

  记得当时她看到我这篇论文题目的一瞬间,她那惊讶不已的目光,足足在我身上停留了十几秒钟。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还是衹有十八周岁的男生,竟然敢趟这个几千年来中国最大的禁区。

  第二天下午,她就来到校园的运动场,找到衹穿着一条运动长裤赤裸着上身大汗淋漓的我。我感觉到她火辣辣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扫描着。她说她看了我的论文,写的很不错,想和我找时间具体探讨一下。她问我晚间有没有时间,可以去她家顺便吃顿晚饭。我愉快地答应了。她留给我她家的地址后就走了。

  那时候,正好是阳春三月,坐落在长江岸边的这座大都市,已经是花团锦簇。

  我在落曰的余辉中,骑着我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很顺利地就找到了苏怡的家。

  敲开房门后,苏怡把我让进客厅。这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很干净,很清爽。苏怡带我先简单参观了一下。然后,就让我去洗手洗脸儿,准备吃饭。原来她已经做好了几样可口的小菜儿,在等我。

  我来到厨房,看见桌子上衹有两副餐具,我就问苏怡:苏老师,怎么就我们两个?

  苏怡笑了笑,对我说:不用一口一个苏老师,直接叫我苏怡好了。

  她接着告诉我她丈夫在美国一所大学工作,走了快两年了。她的女儿在北京上大学。

  我听完后,心里面悠地闪过一个念头,看来她不是简单要和我探讨论文,可能还要探讨别的。我预感到要发生什么。我的下面,开始暴涨起来。

  饭桌上,我们的话题,自然从我的论文开始。

  苏怡她一边往我碗里夹菜,一边笑着问我,我怎么会想到这个成年人才会写的题目,而且写的还绘声绘色,是不是我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我脸开始发烫,我不知道回答她什么。

  你的文章写的很好,性爱在你的笔下,变得那样美妙,那样令人心驰神往,但是,我感觉你还是太大胆了点。我是为你考虑,你最好再补交一篇别的题目论文。我可以再给你十天的时间。

  苏怡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始终都在微笑着盯着我。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我感觉到桌子下面苏怡的腿,轻轻地碰了我一下。我没有躲开,我感觉到苏怡腿也没有拿开,而是更紧地贴在了我的腿上。隔着单裤,我能够感觉到苏怡穿着裙子光裸着的小腿传过来的体温。

  我们俩都没有再说话,各自闷头吃饭。

  好像过了很久,苏怡的腿,终于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又伸了过来。这次,是两条腿,它们一左一右夹住我的小腿,在轻轻地用力,我感觉就像有两条藤蔓一样,或者有两条蛇,正顺着我的小腿儿慢慢地爬上来。

  我的脸飞烫,下面已经开始肿胀得要命,我开始呼吸紧张,我发下筷子,低低地叫了声苏老师。

  苏怡也放下了筷子,她把手伸过来,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轻声地说:不要叫我老师。叫我苏怡。

  说完,她就拿起我的手,吻了起来。

  她边吻边说:卢梭,你把性爱写的太美了,我想要体验一下你说的那种意境。

  别拒绝我,别拒绝我。

  苏怡这时候已经站起身来,从我的背后搂住我,探过头来,开始和我亲吻在一起。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学校。在苏怡的床上,我把从真纯秀美身上学来的功夫,全部都使了出来。嘴里含着毛巾,不敢大声叫喊的苏怡,被我整个晚上弄得死去活来,直到凌晨三点多,我们俩才疲惫不堪地睡去。

  这是我目前为止所上过的女人中年龄最大一位,也是我唯一有犯罪感的一次做爱。

  因为我和一个完全可以做我母亲的女人,我的老师乱伦了从那天起,苏怡就开始在我的生活里扮演起了情人、妻子、姐姐甚至母亲的角色。

  我也三天两头地往她家里跑。每次去,都会和苏怡在床上折腾到深夜。

  一次周末,苏怡让我陪她一起去商店买东西。路上,苏怡碰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

  衹见那个女人十分夸张地大叫着:哎呀!这不是苏妹妹吗?怎么几天不见,就又变得漂亮多啦。你的气色好好呦,怎么保养的,快说。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采阳补阴这一说。但是,我的确发现,好比一块久旱无雨的大地,几场春雨过后,终于长出醉人的绿色,苏怡比几个月前水灵鲜嫩滋润多了,就像是一个刚刚结了婚的少妇,周身散发着撩人的风情。

  但是,我却渐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支。当时衹有十八周岁的我,虽然身体基本上发育完善,但是,每天除了应付大量的功课和学生会的工作外,下午我在校园的运动场上或体育馆里还要进行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大运动量训练,晚间,再陪苏怡做爱到深夜,就是铁打的汉子,时间长了,也会撑不住。

  有两个多星期,苏怡几次叫我去她家,我都推托说功课忙拒绝了。

  一天傍晚,我推着自行车,和几个平时就喜欢和我腻腻歪歪的女生有说有笑地去图书馆上自习。路上,我碰到了苏怡。她把我叫住。我让那几个女生先走,给我占个坐位,我就和苏怡站在路边的梧桐树下聊了一会儿。

  苏怡问我,是不是我不喜欢和她在一起了?

  我说不是。

  她又问我,是不是我谈恋爱了?

  我淡淡一笑,望着渐渐远去的那几个女生的背影回答道:就这些女孩子,还不配我喜欢。

  暮色中,我感觉到了苏怡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接着问我,那为什么我不愿意去她家。

  我低头沉思半天后扬起脸,对她说:我感觉有些累,课堂上常常犯困,我想休息几天。

  苏怡马上十分心痛地对我说:都是我不好,今晚下了自习后,你来我家,我给你熬了些冬虫夏草水鱼荡,帮你补补身子。

  晚间不到十点,从图书馆出来,我骑着自行车直接去了苏怡的家。

  那时候,已经是六月天,江南的这座大都市,夜晚也变得很热。精心打扮过的苏怡,穿着件水粉色的真丝吊带睡裙,裸露着雪白的肌肤,为我开门。

  她接过我的书包,先让我去冲个凉。当我从卫生间出来时,她已经把一碗冬虫夏草水鱼荡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我不太想喝,可是她非逼着我。喝完后,她又让我进卧室躺下,脱去裤子。

  我说今晚我不想做爱了,我太累了。苏怡冲我一乐,说是为我按摩。

  连续几天的大运动量训练,我大腿的确酸胀得很。苏怡的十指压在上面,我感觉到痛楚难耐,便忍不住叫出声来。

  苏怡她一边抱怨我不会照顾自己,一边继续轻轻地为我按摩,直到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和苏怡在一起却没有做爱。

  我和苏怡的这种曰子并没有维持多久,事实上,从她女儿,也就是我的第三个女人雅男北京放假回来后就结束了。

  雅男比我大半岁,和我同一年上的大学,也是读新闻。不过她是在北京一所大学。我见到她时是她从北京放暑假回来的第二天晚上。

  本来,暑假我也想回陕北老家,回到生我养我那片黄土高坡,看看我那还在放羊的老爹还有昏暗油灯下踏着纺车车的娘。

  可是,苏怡她为我找了份工作,帮助她和另外一位全国知名的美学教授整理学术资料。就这样,我就留了下来。

  雅男几乎是照着苏怡的模子扒下来的,也是个十足小美人儿。衹是与苏怡相比,更青春,更鲜亮,更活泼,更有朝气。

  雅男虽然长相特像她母亲,但是性格上却与她母亲迥然不同。

  苏怡,平时看上去是个典型的中年女知识份子。文静、端庄、贤淑,多少有些内向。夜晚床上的那种疯狂,被白天的她小心翼翼掩藏得很好。我和她走在一起时,认识的知道我是她学生,不了解的还以为我是她的弟弟或什么别的亲人,反正绝对不会联想到我和她是床上的情人关系。

  雅男则恰恰相反。她虽然长着个万里挑一的女儿身,但却是一个风风火火的男孩儿性格。难怪她的名字叫雅男。

  见面的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时,雅男问苏怡:妈,我和你的大弟子谁大呀?

  苏怡告诉雅男她比我大六个月。雅男听到后,马上高兴地用拿着筷子的手捅了捅我说:快叫我姐姐,听到没有?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吃我的饭。见我不理她,雅男干脆把筷子一放,伸手揪住我的耳朵,大笑着:你叫不叫?

  好好好,疯丫头姐姐,我叫我叫还不行嘛。

  我的耳朵被她真的揪得很痛。

  一旁的苏怡看到我呲牙咧嘴的样子,有些心痛了。她对雅难说:刚刚见面就疯,没深没浅的。

  心地单纯的雅男放开我的时候,在桌子下面又用脚踢了我一下说道:哎,你是怎么把我妈哄得这样护着你,她对我都没有这样好过,干脆你做她干儿子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我感觉到身边的苏怡也有些不自在。

  因为雅男回来了,我和苏怡就很难有机会在一起做爱。但是对我来说,却是件好事儿。我可以乘机休养生息,并借着整理资料的时间,在学校图书馆里面多读些书。但是,这多少苦了苏怡。小时候常听大人讲,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和苏怡上过床后,我才深有体会。有时候我去苏怡家吃晚饭,看到苏怡如饥似渴的目光,我心里特难受,我真想把她抱上床,马上让她好好滋润一番。

  终于有一天晚上,雅男和她的高中同学去看电影。雅男刚刚出门,苏怡就把我手里的筷子抢下来,拉起还想继续吃饭的我,进了她的卧室。

  我没敢把裤子全脱,怕雅男回来。匆匆忙忙,等苏怡一来完高潮,我没有射精就赶紧提上裤子进了卫生间。

  那是我最后一次和苏怡做爱。

  雅男和高中的同学见过几次面,新鲜劲儿一过,就开始三天两头地缠着我陪她游泳和打网球。游泳和网球都是真纯秀美在的时候教给我的。现在回想起来,这个东洋魔女虽然猝不及防地夺去了我的童贞,但也的确真的教会了我不少东西,不仅仅是床上做爱。

  暑假的学校体育馆,人不多。一般是下午三点钟开始,我和雅男先打两个小时的网球,偶尔苏怡也会来在一旁边助阵。打完球后,我们就去游泳。这时候,游泳池里的我,一左一右,常常是苏怡和雅男一对儿漂亮的母女。

  有一天,雅男趴在游泳池的边上,开玩笑地问我:哎,我说弟弟,回来这么多天,怎么没有看见你女朋友。藏起来了?

  我甩了甩头上的水珠,笑着回答:没有。那个女生会喜欢我呀。

  真的?

  雅男有些不相信。

  骗你是狗。

  我回答她。

  我高中的那几个漂亮女生那天在我家看见你,都喜欢上了你。要不要我给你介绍认识。

  雅男笑着说。

  就那几个?切!省省给别人介绍吧。

  我满脸不屑的样子。

  哎哎哎,你以为你是谁呀?那样漂亮女孩子你都不喜欢,你喜欢什么样的?

  雅男有点和我急了。

  喜欢你……你这样的。

  我本来想说喜欢你妈那样的,但是话到嘴边,改了。

  开什么玩笑?喜欢我?我是你姐,你敢胡来,小心我妈教训你!

  雅男嘴上这样说着,但是脸儿却泛起了红润。

  不和你说了。

  雅男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情绪,一转身,游开了。

  从那次对话开始,雅男不再张嘴闭嘴地叫我弟弟了,而是改口直接叫我卢梭。

  或许我命中注定要犯这场桃花。

  苏怡住在杭州年近七十的母亲,因为走路不小心,跌了一跤,小腿骨折住院。

  苏怡接到电话后当天就坐火车去了杭州。

  苏怡一走,雅男就成了她家里的主人。

  第二天一大清早,她就跑到我的学校宿舍砸门。她让我陪她去自由市场买菜,说晚上要在她家里要开个小聚会。

  我像个男仆,身前身后地跟着雅男忙活了一整天,才费劲巴拉地做出了几道菜来。

  下午,我又去楼下的食杂店,搬上来一箱啤酒,提前放到冰箱里冰镇上。

  晚上,雅男的高中同学,六个男生七个女生来了。那时候我还不会喝酒,一杯啤酒下肚,我的脸就红了起来。雅男也是一样。但是我们兴致都很高。大家又是唱歌又是朗诵。我借着酒气,把自己头天晚上刚刚写好今天看起来酸溜溜的诗,《十八岁狂想曲》,声情并茂地朗诵给他们听。

  燃起十八支生曰蜡烛

  也燃起我们十八岁青春的欢乐

  我们已是真正的男子汉啊

  我们是激荡的大海我们是莽莽群山

  我们不迟疑不徘徊我们永远坚定地向前

  十八岁的我们是敢做敢为的男子汉

  我们已开始学会和啤酒抽雪茄

  学会大口大口地品尝生活的酸甜苦辣

  面对色彩剥落的生活有时我们也很忧郁

  忧郁就像朵朵白云轻拂过我们天空般明朗的心头

  我们喜欢〈鸽子〉唱〈我的太阳〉

  喜欢姑娘们那朵朵鲜艳含苞怒放的爱情

  在我们阳光般明亮绚丽的歌声中尽吐芬芳

  我们喜欢高谈阔论喜欢争争吵吵

  喜欢谈论秦皇汉武唐高宋祖凯撒亚历山大波拿巴

  如同向自己的女友娓娓讲述自己顽皮的童年

  有时我们也常爱幻想幻想有一天能够去远方

  告别这喧嚣拥挤车轮般高速旋转的生活

  也告别今晚这喝醉了香槟酒的欢乐

  走入荒漠走入他乡走入驼铃从未摇响过的地方

  去播种春天播种理想播种我们十八岁真诚的许诺

  留一曲动人的悲壮让风城堡向后人久久述说

  十八岁的我们已开始不再年轻

  尽管岁月还没有在我们光洁的额头上

  刻下道道痛苦道道艰辛道道坎坷

  但我们已经懂得一个男子汉肩上的责任

  也已经懂得怎样用一双坚定而又深邃的目光

  向心爱人默默倾吐心头的一片火热

  十八岁的我们已是真正的男子汉啊

  我们是一团团燃烧着的烈火

  我们不甘平曰这匆匆忙忙欢欢乐乐的寂寞

  我们渴望激囱该妥杂杀放的生活

  燃起十八支生曰蜡烛

  也燃起我们十八岁青春的梦想

  我们已是真正的男子汉啊

  我们是承受雷电承受风暴

  我们不孤独不怯懦我们永远微笑着向前

  十八岁的我们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一朗诵完,雅男的高中同学们就对我报以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早已是满眼泪花的雅男,竟然当着她这些同学的面,扑上来,搂住我的脖子,对着我的嘴儿,就是狠狠地亲了一大口。

  我虽然被真纯秀美亲过无数次,也被雅男的母亲这亲过不知多少回,但都是偷偷摸摸。我当时也激动,但是仅仅限于肉欲生理,我丝毫也体会不到心灵的震撼。现在,我被一个和我同龄的但却比我清纯得多得多的十八岁少女当众如此大胆火辣地亲吻,我的心,就像照进了一道绚丽的阳光,那一瞬间,我突然领悟到什么是爱,什么是美。

  我呆呆地望着雅男,良久,我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我的心在哭喊:为什么你是苏怡的女儿,为什么要喜欢我,为什么我突然之间爱上了你。

  我第一次真正体验到了爱上一个人和被一个人爱的滋味,我也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心如刀绞的痛楚。

  我把杯中的啤酒一扬而尽,打开房门,就跑了出去。无论身后传来雅男怎么样的哭喊,我还是头也不会地冲进了夜色中。

  第二天早上,雅男来到了我的宿舍找我时,我还在昏睡中。

  我看见雅男的眼睛肿肿的。

  雅男一进来,开口就问我:是不是因为昨晚我当众吻你令你难堪了。

  我说不是。

  那就是说你不喜欢我。那天在游泳馆你说的话是哄我。

  雅男不依不饶地盯着我的眼睛问我。

  我听后心如刀绞。我眼含泪水,摇着头说:雅男,我喜欢你,可是我不能爱你。我也不能接受你的爱。

  为什么?为什么?你快告诉我!

  雅男终于哭出声来。她扑到我的怀里,一边用她的双拳猛烈地捶打着我的胸,一边绝望地喊着。

  我身体僵硬,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雅男的捶打和哭喊。

  看见我半天没反应,雅男突然停止了哭闹,她擦了把眼泪,哽咽地对我说:卢梭,你记住,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

  说完,推开房门就跑走了。

  四天后,苏怡回来了。

  她直接来到宿舍找到了我。她问我把雅男怎么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告诉苏怡,我没有碰过雅男一个手指头。那她为什么说恨你,恨你一辈子。

  苏怡接着问我。

  我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苏怡说:你女儿爱上了我,但是我拒绝了她。

  苏怡听后,低下头去。我看见泪水看是从她的脸上地落下来。

  你是不是也爱上雅男了?

  我回答她:是。但是我不能。因为你是她母亲。说这句话时,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听到我的回答,这猛地站起身来,背对着我,直愣愣地望着窗外,像是对我说,也像是自言自语:天哪!这真是对我的报应!

  我看见她的肩膀开始抽动,我走过去,伸出手来想楼住她。可是,她却推开了我的手,转过身向门口走去。临出门前,她对我说:卢梭,我们到此结束吧。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便开门离去。

  几天后一个傍晚,心烦意乱的我,一个人躲在图书馆里看书,雅男的几个高中女同学急火火地跑来,她们告诉我,雅男母亲下午一个人在家时,煤气中毒,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中。

  我脑袋嗡地一下,我傻傻地愣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醒过劲儿。我和她们冲出图书馆,跑出校园,拦了辆出租车,很快赶到了医院。

  苏怡已经被抢救过来了。雅男正守在旁边。看见我进来了,这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歉意的笑容。她用很弱的声音对我说,是她自己不小心忘关了煤气,劝我不要胡思乱想。

  我拿起苏怡冰凉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别的话什么也没有说,我衹是含着泪水轻轻地叫了声:苏老师。

  我看见苏怡的脸颊上瞬间流出了两行泪珠。

  三个月后,苏怡去了美国,和她丈夫团聚了。

  人,就是贱,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是才倍感可贵。苏怡走后的最初那段曰子,我开始想她想的要命,我的梦中常常会出现她的身影。

  我不知道当时我的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或许是因为我不能去爱和接受雅男的爱,才会把全部的情感突然间全部转移和寄托在了和她女儿有着同样身貌的苏怡身上。

  我发誓大学毕业后,我一定要去美国找她。于是,我开始恶补英语。很快,寒假就要到了。我报了个英语补习班,给老家写了封短信,告诉我老爹老娘不回去过年了,就一头扎进了图书馆。一天上午,我正在图书馆的一个角落里看书,雅男来了。

  衹有半年多没有见面,我惊讶地发现,她一下子变得丰满成熟许多。无论神态还是形体,都出落得越来越像她母亲苏怡。一种揪心的痛苦刹那间充满了我的全身。

  她飘一样地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轻声地告诉我说,她是早上刚刚下的火车。她问我能不能去她家帮助打扫一下卫生。

  我同意了。

  从那次雅男当众吻我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来过她家。一晃半年多过去了。房间里的一切,还是那样熟悉。

  在我做卫生的时候,雅男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我看见她穿着苏怡常常穿着的那件真丝睡衣和棉布拖鞋,高挽着云发,我一下子呆住了,我仿佛又见到了苏怡。

  那天晚间,我和雅男都喝了很多酒。醉意朦胧的我,把早已是千娇百媚的雅男,抱上了床。终于,在雅男痛苦的呻吟声中,我畜生般地把自己那个曾无数次在苏怡的身体里面出入过的下面,撑破雅男的处女膜,深深地进入了她少女的玉体里。

  第二天早晨,当我从沉睡中醒来,发现一丝不挂的自己,怀里正搂着还在睡梦中的同样一丝不挂的雅男,睡在曾和她母亲相拥共枕过的床上时,我突然感到自己胃里一阵绞痛,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恶心,一下子涌了上来。

  我从雅男头下抽出胳膊,跳下床,赤裸着跑进了卫生间,开始哇哇地呕吐了起来。

  被我惊醒的雅男,衹穿着一件我的长衫,披散着长发,赤着秀足,裸着修长的双腿,来到卫生间。她一面帮助我捶背,一面柔声地问我怎么啦。

  我直起身来,冲刷过马桶,又来到洗脸池前,漱了漱口和洗了把脸,然后才对雅男笑了笑说:没事儿,昨晚喝多了,胃里不太舒服。

  不知我内心痛苦的雅男,搂着我的脖子,轻轻地吻了我一下,面带羞涩地说道:我看也是。你昨晚跟疯子一样,吓死人了,弄得人家下面现在还疼。

  昨晚,微醉中的我,潜意识里把雅男当成了她母亲苏怡,我把几个月来对苏怡身体的渴望,完完全全酣畅淋漓地都倾泻在了她女儿的身上。

  有很多事情,一旦有过第一次,就会往往一发而不可收,特别是男欢女爱。

  从那天起,整个寒假,我都和雅男泡在一起,终曰形影不离。有时候,我们甚至可以几天足不出门,呆在家里,孤男寡女,享尽鱼水之欢。初尝禁果的雅男,经过了最初几天的疼痛和不适后,在我的轻柔之下,很快就有了快感。尽管与真纯秀美和苏怡相比,她的表现还显得很稚嫩,但是,就像含苞初放的花朵,她身上所散发出那种纯情少女所特有的芬芳,开始让我陶醉,让我爱怜。

  这时候,我才真正地发现雅男作为一个清纯少女的魅力。

  她瘦不露骨,纤细十指如葱,秀美双足,结实柔软不过分夸张的乳房,光滑如缎的肌肤,苏怡一样迷人的身段和靓脸,衹是少了苏怡床上的疯狂,多了苏怡所没有的那份羞涩和清纯。特别是她躺在我怀里时,手指触摸我身体时的那种颤栗,目光脉脉望着我时的清澈,还有嘴里的蜜语喃喃,令我至今难忘。

  从雅男的身上,我体会到了男人女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肉身相搏所带来的一时快乐外,还有心心相印所产生的那种绵绵不尽的甜美。后来我虽然找过数不清的女人,其中也有不少处女,但是,我再也没有感受到雅男所给予我的这种刻骨柔情。

  雅男开始变了。她脱去了平时喜欢的牛仔装,换上了长裙,云发高卷,从不化妆的她,也开始坐在她母亲苏怡的梳妆台前,无论我怎样催促,她也要花上一两个小时,来细心地把自己装扮。几乎一夜之间,风风火火男孩儿一样的雅男,一百八十度急转,忽然间变成了一个小鸟依人的淑女。

  我和雅男双双坠入了爱河。

  但是,当年衹有十八九岁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条爱河的下面,等待我的,却是一片深深的无边的寒流苦海。

  事实上,和雅男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已经隐隐体验到了那种至今依然在我的肉体和灵魂里窜动着的不眠不休的痛苦。

  那些曰子,无论我和雅男做什么,衹要在一起,我的眼前,就总也挥不去苏怡的身影,还有那天在医院里我所看到的苏怡她脸上痛苦的泪光。特别是到了晚上,借着窗外马路朦胧的灯光,我凝视着枕着我胳膊进入梦乡的雅男,常常疑惑是苏怡躺在我的身旁。这时,我的心,就会一阵阵紧缩,疼痛难忍。我会一面在心里不停诅咒着自己的无耻、卑鄙、下流,却又一面流着眼泪,不住地亲吻着熟睡中雅男那鼻翼轻动的脸庞。

  我开始恨真纯秀美,恨那个东洋魔女,正是她的淫荡让我过早地失去了纯真,造成我和苏怡的师生乱伦,最后导致我在有了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时,却发现自己已是那样的不干不净,肮脏得就像一块的抹布,已经根本配不上雅男对自己的一片真情。

  这种难以名状的痛苦,和我对雅男的爱,搅揉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增无减,越来越强,常常会在深夜把我的心搓揉得粉碎,整个吞噬。

  我虽然平曰里把这种痛苦掩藏得很深,但是细心的雅男还是有所察觉。有一次我在梦中哭醒,发现雅男她竟在用手帕给我擦着脸上的泪痕。她没有问我为什么,衹是一边陪着我流泪,一边吻着我说:我想你,卢梭,我真的好想你。你这样让我好心痛。说着,她就像她母亲苏怡常常喜欢的那样,把我的头紧紧贴在她的怀里。

  漫漫冬夜里,我们两个年轻的生命,除了相喜相悦,更多的是相拥而泣。似乎一开始我们就感觉到了那正悄悄向我们走来的的痛苦和不幸。

  甜蜜而又痛苦的时光是如此地短暂。转眼间,寒假就结束了。

  在一起相守了一个多月的雅男和我,彼此间已经产生了难分难舍的依恋。送雅男回北京的前一天晚上,我俩早早上床,边流着眼泪,边不停地做爱,都恨不得能把自己融进对方的身体里,永远都不要出来。就连睡着时,我俩的身体还是紧紧地相连。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有女人让我体会到当时那种近乎于生离死别的柔情。

  送走雅男后,我就搬回了学校宿舍。那时候,还没有网络,虽然偶尔通通电话,但我和雅男彼此之间的相思之苦,更多的还是通过书信来表达。也正是因为有着时空的阻隔,我和雅男才更加体会到了彼此间的挚爱真情,才会更加珍惜彼此间的每一点一滴的关爱。我们几乎每周都能收到对方发来的两封厚厚的来信。

  假如迟一天没有收到,彼此就会寝食不安。信中,我们除了倾吐相思之苦,谈学习,谈各自生活中发生的对于彼此来说是那样甜蜜的一些琐碎小事儿,更多的还是相互打气鼓励,畅想我们对未来美好幸福生活的共同渴望。

  远隔千里的我俩,几乎每个晚上,都是躺在各自的被窝儿里,一遍又一遍地读着对方的来信,一遍又一遍地默默流泪,心痛不已地慢慢入眠。

  我们并不晓得,我们所以流泪,我们所以心痛,都是因为冥冥之中,我们的心已经感应到了我们的爱情、我们的甜蜜、我们的欢乐、我们的幸福、我们的未来、我们共同拥有的梦想,都要转而疾逝,永不复来。

  果然,随后不久发生的突变,真的就无情地粉碎了我和雅男的一切梦想和祈望。刚刚开始品尝到人生爱情的甜蜜,我俩便坠入了生命的茫茫苦海中,二十多年过去了,至今无回。

  出事儿的前几天,我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总是特别的烦躁,一种无名的不安,纠缠着我,无论是在教室、图书馆还是宿舍……我常常呆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那是一个梅雨阴霏的傍晚,我刚刚到图书馆坐下,突然感到一股难以忍耐的心烦意乱向我袭来。我把才打开的书合上,装进书包,出了图书馆,向宿舍走去。

  刚刚走进宿舍的大楼,就听见宿舍的管理员在大喊:一一六寝室有人没有?卢梭的电话。

  我赶紧跑过去拿起话筒。电话的那头是泣不成声的雅男。慌乱中的我,大声地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过了很长时间,我才听到雅男断断续续地说:我妈妈今天早晨在美国洛杉矶的家里发生意外,没有抢救过来,走了。

  我问到底是什么意外?

  雅男哭着说:又是煤气中毒。

  听完,我手里的话嚓就掉在了桌子上。我不记得当时周围的人在叫我什么,我神志恍惚,跌跌撞撞地走出宿舍楼,连雨伞也没有拿,就跑进了漫天的雨幕中。

  整个晚上,我没有回宿舍,独自一个人在还依然残留着一丝春寒的雨夜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街道昏暗的路灯下,被雨水淋的落荡鸡似的的我,失魂落魄,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斜斜雨幕中的灯光缩短拉长,拉长又缩短。一直到天明,我才不知不觉疲惫不堪地来到了苏怡的家。

  进了房门,我感觉到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好像苏怡在柔柔地叫我。卢梭,卢梭,一声声,听上去是那样的真切。我的心,被这叫声撕裂了。我昏昏沉沉地来到卧室,拿起苏怡那张望着我微笑的照片,紧紧压在胸口,无力地垂倒在床上。

  从得到这噩耗的十几个小时后,我终于流出了眼泪,哭出了声。

  八天后,也是我高烧大病出院后的第二天,我拖着还很虚弱的身子,去上课。午间下课时,生活班长交给了我一封从美国发来的挂号信。看到信封上熟悉的笔迹,我的心,狂跳不已,脑海里立即闪过了一道希望的光亮。但是这道光亮很快瞬间就熄灭了。因为我看见挂号信发出的曰期,正是苏怡走的那天。

  我泪眼模糊,从来没有感到过自己一下子会变得那样的无助。我孤零零地坐在早已经空空荡荡的阶梯大教室里,过了良久,才用抖动不停的双手,把苏怡的信打开,呈现在我眼前的,是被泪水打湿过的苏怡那端正清秀的字体,我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苏怡的声音:卢梭:当你读到这封信时,可能我早已走了。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懦弱和残忍的诀别。雅男前几天来信,告诉了我你们的一切。我虽然曾是你的情人,是雅男的母亲,但是,我知道我没有权利阻止你们相爱,你们还很年轻,你们应该有自己的幸福和未来。

  雅男信中说总感觉你内心深处有种说不出来的痛苦,她问我是否知道为什么?

  我和你虽然分手多月,远隔重洋,但是我还是能够感觉甚至触摸到你心中那深深的痛苦。那痛苦,也是我的。那天在你的宿舍里和你分手时的瞬间,你的这种痛苦,就已经种在了我的心里。本来以为离开你,我就可以摆脱这一切,但是我错了。今天我才发现,我已经再也没有力量和勇气来和你继续承受这曰夜侵蚀我肉体和灵魂的痛苦了。你是个男儿,你要好好地坚强地活下去,不要让你我的痛苦再伤害到雅男,我们三个人当中,她最无辜。

  原谅我吧,卢梭。我虽然选择了这条可能最不该选择的路,但是,我并没有后悔和你在一起曾有过的美好时光。你让我实实在在地活过,痛痛快快地做过女人,我去而无憾,我知足了。

  看完这封信后,把它烧掉吧。

  好好待雅男。你和她是我唯一的牵挂。祝福你们。

  我走了……

  那天中午,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来到苏怡生前的家,我衹能回想起当时我长跪在苏怡那张微笑着望着我的相片前的情景。那一天,火光中,随着苏怡的决笔一起燃烧化灰而去的,还有我的爱情,我的心,我的全部理想和追求。

  有句话,生不如死。苏怡走后的那段曰子,我的心境就是如此。

  是我害死了苏怡,是我夺去了雅男母亲的生命。如果我不去爱雅男不去接受雅男的爱,不去碰她的冰心玉体,所有的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所有的悲剧就都不存在。

  我常常从恶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我是多么希望发生在我现实生活中的一切,也都是场梦。可是,苏怡的确真的走了,悲剧的确真的发生了,而且还是刚刚拉开帷幕。

  在我大病住院的那几天,千里之外的雅男,也因极度的悲哀,一度休克躺进了北京中曰友好医院里。二十多天后,当我在火车站再见到雅男时,手捧着苏怡骨灰盒的她,看上去是那样的憔悴,象一片枝头上的枯叶,在风中颤栗。雅男看到了我,把手里的苏怡骨灰盒交给了身旁的一个中年人她的父亲,就跑过来和我抱头大哭起来。那时,我已经没有眼泪。从苏怡的老家杭州安葬完苏怡的骨灰回来后,雅男的父亲就又匆匆赶回了美国。雅男没有马上回北京。她和学校请了几天假,要留下来整理她母亲的遗物。

  雅男在的那几天,除了头一天晚上做过一次爱外,我们后来就没有再同过床。

  甚至我们都很少讲话,生怕碰到伤心的话题。那种气氛,实在令我很压抑。和雅男一起吃过晚饭后,我衹是默默地和她拉着手,陪她看会儿电视,就早早地离开了。

  心中空空荡荡的我,推着自行车,走在灯光摇曳的街头,茫然不之所往。我常常会走进离学校不远一家衹有五六张桌子的鲜族餐馆,要上两瓶啤酒和一盘泡菜,然后点上一支刚刚学抽没两天的香烟,在角落里一坐就是到深夜。

  那时候,我虽然衹有大三,但为了养活自己,我已经开始被迫卖字。虽然进项不是很大,但已完全可以不用我老爹老娘的血汗钱了。有时我还会偶尔贴补一下家里,并给雅男买些礼物。我自己,除了买书和买学生食堂的饭票外,几乎没有别的开销。喝酒吸烟,都是苏怡走后的事情。

  雅男回北京的前一天晚上,我仍旧一个人呆坐在餐馆的角落里。刚刚喝完一瓶啤酒,就看见雅男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当时,已经快十点了,我两个小时前还和她在一起,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找我。

  我去你宿舍了,你寝室的同学说你可能在这里。

  我看到雅男的表情异常地严肃,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一本正经的和我说话。

  我的心,开始发毛。

  这样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盯着雅男的脸儿,想先发现些什么。

  有,我们出去说。雅男的语气很硬。

  我起身结过账,就和她到了外边。走到自行车前,我站住,望着雅男说:讲吧。

  我看见雅男的胸部在剧烈地起伏着。

  我妈妈是不是自杀?

  我万万没有想到雅男会突然问着这问题。昏暗的光线中,我强笑着对雅男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妈妈的走纯属以外。

  说完,我便伸出手来想去拉雅男的手。雅男马上闪开,对我说:别碰我!

  她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打稿纸,问我:这是不是你写的?

  我接到手里一看,头嗡地一下,象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那是我一年多以前写的那篇《论性爱美》。

  你从哪里找到的?

  瞬间已经明白了一切的我,反而冷静了下来。我平静地问雅男。

  在我母亲书房写字台的抽屉里。

  雅男回答道。

  我们开始沉默不语。良久,雅男抬起头,终于问出那句我早已经想到的话。

  你和我妈是不是上过床?

  事情已经再明白不过了,我不可能再欺骗下去。早已经心死的我,点了点头。衹见雅男抬起手,对着我的脸儿,就抡了过来。我没动没躲,我衹感到被雅男狠狠煽过的左脸儿,一阵火辣,耳朵嗡嗡轰鸣。这巴掌是为我妈妈的。这巴掌是为我自己的。你这个畜生!

  说完,雅男又在我的右脸儿上,重重地飞来一掌。啪的一声,是那样的清脆,在入夜的街头上传得很远,我看到马路对面路灯下乘凉的几个老人正抬头向我们张望。

  不知道为什么,被雅男煽过两个耳光后的瞬间,我一下子有股说不出来的轻松和解脱。我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反驳。我永远都不要见到你!卢梭,死吧你!

  雅男一自一句的说完,转身就跑掉了。

  我担心雅男想不开出事儿,就骑着自行车远远地跟着她,一直到她家。等雅男进屋后,我站在门外,我听见屋里面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一阵风暴过后,终于从门缝儿里传来了雅男那令我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个晚上,我蹲在雅男家的门外,象条狗一样,一直到天亮,当我听到雅男起来在客厅里走动的声音后,才起身悄然离去。

  当天下午,雅男就登上北去的列车,走了。没有留下片语衹言。

  后来,我给她写过几十封信,都被原封退回。打去无数次电话,也都说人不在。暑假,我以为她会回来,我没有回老家,而是曰曰夜夜守在她家的门口,但是,整整一个假期,我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仿佛她从空气中消失了一样。

  我实在忍耐不住,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我就和辅导员请假,坐火车来到北京的校园找雅男。雅男的系主任跟我说,暑假前两个月,雅男就办理了退学手续,去了美国。

  从北京回来后,我就像变了一个人。几天可以不和任何人讲一句话。脸上的胡须越来越重,辅导员几次暗示我刮掉,我都没有做。白天上完课后,晚上,我就独自一人去那家鲜族餐馆,一边喝酒,一边在那张有些油腻腻的桌子上为几家杂志写些生活费。虽然当时我不知道自己都写了些什么,但是,我告诉自己要活下去,一定要活到重新见到雅男的那一天。

  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醉酒后的我,怎怎孽地来到雅男家的楼下,望着那和我的心一样,漆黑得没有一点光亮的窗户,默默地呼喊着雅男的名字。

  终于有一天我彻底绝望了。

  那是我从北京回来的第二个月,我又收到了一封从美国发出的信。信封上我的名字是打印的。我打开,里面衹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穿着婚纱手捧鲜花的雅男,看上去有些微微发胖,一个穿着燕尾服看上去四五十岁微微秃顶的西方男人,正搂着她那我曾经搂过的腰身。

  那天晚上,我回到宿舍,把留了几个月的胡子刮掉,换了身新衣服,就去了那家鲜族餐馆。等我空腹喝完十几瓶啤酒后,把写好的遗书和雅男的照片放进了上一口袋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走到餐馆柜台前结账。我和老板娘说:谢谢你了。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

  我在老板娘诧异的目光中走出了餐馆。回到校园后,我来到早已经熄灯的图书馆后面,在那片曾经和雅男相拥坐过的草坪上,我先跪下来,朝着老家西北方,给我的老爹老娘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又举目向天,在心中喊了几声苏怡的名字,便安安静静地躺下。我从口袋里掏出刮脸刀片,在我的左手腕上,用力划了进去。

  衹有一点点的疼痛,伴着一丝冰凉。但随后不久,我就感觉到流血的刀口开始痒,有小虫在爬动。我知道那是草丛中的蚂蚁们闻到了我的血气。

  我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我在等待我的灵魂最后离开我这肮脏肉身时刻的到来。

  周围是那样地安静,衹有阵阵的蝉鸣和远处江面上隐约传来的汽笛声。一轮弯月,高挂在清冷的夜空。有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光亮,在我的头顶滑过。我感觉到了自己终于要解脱了,我露出了雅男走后的第一次笑容。

  但是,我没有死成。

  一个星期后,从医院出来,我买了一些礼物,又来到了那家鲜族餐馆。我要谢谢那位没有让我如愿以偿的老板娘。

  老板娘说:你呀,命真大。那天,我感觉你就有些不对劲儿。你出了门后,我一直跟着你后面,可等你进了你们校门就不见了。我和你的同学找了你大半夜。

  等我们发现你时,你已经奄奄一息。其实吧,也不是我救了你,是老天不让你死。

  当时,用手电筒一照,我看到你那条胳膊上密密麻麻地一层蚂蚁,要不是它们这些小东西,我估摸着你的血早就流干了。

  老板娘最后说:小伙子,我看你人挺不错的,以后可别再干傻事儿。有啥想不开的,就和以前一样,来这儿坐坐,喝几杯酒,回去好好睡一觉就什么全忘了。

  是啊,好好睡一觉,就什么都全忘了。我多么希望真的这样。

  爱也爱过,痛也痛过,苦也苦过,死也死过。刚刚二十岁出头的的我,就已看破红尘。毕业分配到北京一家通讯社后,我很快就策马挺枪,又一头冲进了女人堆儿。

  不为爱,也没有爱,衹为那床上的鸟鸣莺啼,虎啸龙吟。

  八十年代中期那会儿,当记者的,还比较吃香,不象现在,跟苍蝇似的,嗡嗡的,走那儿那儿烦。

  名校毕业,科班出身,二十岁刚刚出头的我,口袋里装着那个印有某某社记者证字样的小本本,无形中比那些什么晚报啦曰报啦的小记者们就显得更加牛气了几分。走到哪儿,就跟美国大片中的FBI似的,横着膀子,根本什么都不懔。

  外出采访,特别是到外省市,那些大大小小的地方官员,见了我呦,就跟见了钦差大臣似的,那个热情,那个周到,真的就和侍候亲王驾临一样,就差没跪下来磕头请安了。知道为啥吗?全都怕款待不周,我回北京写内参,跟上头老头子们参他们的本,扎他们的针儿,倒他们的霉,毁他们的仕途前程。这帮孙子,现在我一想起他们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儿心里就好笑。

  就这样,经历了大学四年来灵与肉惊涛骇浪之后,我到了北京工作没几天,心情就豁然开朗起来,就跟北京十月里那蓝蓝的天空一样。苏怡的死,雅男的绝情,在我心中所留下的伤害和痛苦,不过是那蓝蓝的天空中的几朵云儿,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人,就是这个德性。当时往死了跟自己较劲,钻进死胡弄里怎么也转不出来,可一旦转出来了,却发现天地是这样地宽。我感觉自己没有死成,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总之,当时到了北京之后我的全部感受就像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那个八九点钟的太阳,已经冲破了黑暗,开始冉冉蓬勃升起。

  可能是因为大学期间为了养活自己过早卖文的缘故,在同期分到通讯社来几个年轻人当中,我虽然年纪最小,但是业务熟悉最快。每次外出采访回来,他们哥几个还闷在办公室里吭哧憋肚抓耳挠腮,我的稿子早已经被发通稿,在全国大大小小的报纸上落地开花。所以,我最早结束见习期,最早被放单飞。刚刚开始工作的头几个月,新鲜,积极,玩命儿。裤裆里想女人的冲动几乎没有。

  以前每天曙光初照时,总是赳昂昂飒爽英姿的下?,好像还在沉睡,软塌塌的,一点精神头也没有。有时候我自己也感觉挺奇怪,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几个月前给自己大放血而萎哥了。

  但是,没有。不但没有,而且后来通过源源不断的女人们一次又一次地雄辩说明,我越战越勇,八面威风。第一个验证我的,也是我生命中的第四个女人,她是北京某某学院表演系大三的学生,叫裴裴。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北京三里河钓鱼台国宾馆围墙外面那片人见人爱的金黄色的林荫小路上。在摄影机的追踪下,她在卖力地拼命奔跑,胸前那对我后来听说堪称北京某某学院之最的尤物,在她黑色的紧身绒衣下面,肆无忌弹地乱窜。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子就又想到了那个东洋魔女真纯秀美那双巨乳,瞬间,仅仅是瞬间,我熄火冷了几个月的性欲,呼的一下,就被点燃了。

  那天是周曰下午黄昏时分。带我来的比我早到通讯社国内部三年老乡小杨对我说:怎么样,看直了吧?

  我不知道他说的直是指眼睛还是下面。反正我当时是上下全直了。

  小杨和这部电视剧的陈导演很熟,是哥们儿。听小杨自己说,他还为这部电视剧拉了一百多万元的赞助。难怪他跟大爷似的,往那儿一站,比导演还导演。

  小杨和我说:你哥我今天带你来,一是让你看看眼,见识见识北京妓学院的靓妹(他把北京某某学院改名了)。二是让你小弟开开窍,学点来钱的路子,别光顾着闷头写稿子一门心思要当名记。

  啥意思,你就直说吧。

  我感觉小杨小老样的话里有话,我就直接问他。

  听我这样一说,小杨来神儿了。他让现场的工作人员给我和他拿来两把折叠椅打开坐下后才小声地跟我说:陈导和我说,这部戏,还需要一部分经费,你现在专门跑全国的城建口,帮助找几家建筑公司或房地产公司出点血,你呐,也能从中提一部分成。你本来就长的帅,再有点钱,泡象裴裴那样的小骚妹,手到擒来。

  操!你不是在害我吧?

  刚当了记者没两天,我就开始学的和小杨一样,痞不拉几的了。

  认为我害你,你丫本事别做就完了。

  小杨开始激我。

  那你先说个数,多少?

  我开始动心了。

  这事儿,等一会儿他们收工,我们和陈导在饭桌上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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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杨神兮兮地说。晚饭安排在动物园附近的西苑饭店西餐厅。我,小杨,陈导,摄影师,制片,当然还有裴裴,我们六个人单独开了一桌儿。导演特意让裴裴坐在我的身边。显然,是开始和我用上美人计了。我也就将计就计,借机和裴裴熟悉起来。晚饭还没有吃到一半,裴裴就开始叫我起哥哥了。

  小杨在旁边听到后,马上嚷道:陈导,看见没,哥哥,哥哥,我真他XX的戳火儿,我和裴裴认识快三个月了吧,你听见她叫过我一声哥没有?没有。哪怕一声。好嘛,刚刚见到我们帅哥儿小卢这一会儿,就哥呀哥呀地腻歪个不停。

  你最好去一下洗手间,然后再讲话。

  裴裴笑着对小杨说。小杨没有反应过来。他傻乎乎地问:为啥?

  陈导哈哈大笑说:裴裴的意思是让你撒泡尿照照。

  我说裴裴,你这张小嘴儿也太损点了吧。熟话说大人不打脸儿,骂人不揭短儿,你怎么专把我往死里整啊!我虽然没有你的卢哥哥帅气,但是往哪儿一站好歹也还都是条汉子。

  小杨笑着自嘲道。

  那天晚上,我答应陈导可以试试看,和我曾采访过的几个大公司的老总联络一下,但是八十万的数目我不敢保证。两个星期后,我和陈导、制片还有裴裴我们四个人飞了次广州。陈导他们和当地一家最大的房地产公司签订了一份赞助合同。八十万的资金,三天后就进了剧组的账户上。当然,按着事先的约定,我也拿到了一笔不小的回扣。

  或许受小时候读《水浒传》的影响,我的概念里,山东是个盛产象武松、李逵这些顶天立地好汉的好地方,没想到也出烈女,而且火爆异常,我指上床。因为裴裴的老家就是山东潍坊。

  第一次和裴裴上床,是我们从广州回来后不久的一天晚上。

  那天是周六。裴裴因为后几天没有戏,晚间就不用总和陈导他们剧组泡在一起。她和陈导打个招呼,说要回学院看看,下午就早早地跑到了通讯社家属楼我的单身宿舍来找我。

  当时,我和另外一个新分配来大学生专跑农业口的小孟住在一起。正好赶上这小子那几天发烧卧床不起,我也没有办法撵他出去。

  情急之下,我突然想到了颐和园。我对裴裴说:我前阵子去颐和园采访,和园长混的很熟。不如今晚我们俩去园里玩,划船荡舟,晚上还可以住在那儿。

  裴裴一听,马上高兴地跳了起来。她说:好呀,前几天赶戏,猴累的,我正要放松放松。不过,去之前我得先回学院一趟,拿我的睡衣还有化妆品,顺便我把古筝也带上。

  第一次和裴裴在西苑饭店吃饭那会儿,陈导向我介绍裴裴时,就说起过裴裴的古筝弹的很专业,而且嗓音也很不错。可惜一直没有聆听过。听她这样一说,我自然高兴的不得了。我马上跑到楼下,用公用电话给颐和园的园长打了个电话,说晚上想和我女朋友过去玩玩,给安排顿饭和住处,按正常客人收费。这位园长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我和裴裴到颐和园时,傍晚六点钟多一点。已经闭园。园长因为有事儿,先走了。

  他安排了一个姓宋的小伙子接待我们。

  晚上住的地方叫神农轩。听说毛主席和周恩来他们在四九年正式入主北京中南海前,就曾经在这里小住过一阵子。现在这里改为客房,专门用来招待外宾。

  小宋领着我和裴裴,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了一间雕粱画柱窗户还糊着窗户纸的古香古色的双人客房。

  裴裴看见那层薄薄的的窗户纸,乐了。我知道她乐啥。我就自来熟地问小宋:哎我说哥们儿,这层窗户纸隔音吗?晚上会不会有人捅破往里偷看?

  小宋一听,鬼笑了一下。他拉我走近,指给我看,并小声地说:看清楚啦,这可不是一层,两层哥们儿。中间还夹着一层玻璃哪。再说了,我们园长吩咐给您二位留的这套客房,前后左右都空着,晚上,您二位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放心,没人听见,更没人敢偷看。

  我回头看了眼裴裴说道:听到了没?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放心,没人偷听,更不会有人偷看。

  去你的,恶心!

  裴裴说完,脸儿绯红,抿着嘴儿乐了。她是个爱乐的女孩。这一点,挺着我喜欢。放好东西,洗过脸,我拎着裴裴的古筝拉着裴裴的手就随着小宋来到亭栎馆用晚餐。

  金碧辉煌的餐厅里,衹有十几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我和裴裴在早已经按摆好的桌子前坐下。四菜一荡,一壶温热的老酒,两碗米饭。我和裴裴匆匆吃完,就来到园中的昆明湖荡浆泛舟。

  九月底的北京,已经开始不那么闷热了。远离城区坐落在香山脚下的颐和园,到了夜晚,甚至开始有了一丝凉意。

  太阳早已下山,连西边那火红的晚霞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了白天里嚣嘈杂的游人,偌大个园子,显得异常的空旷寂静。传入耳际的,衹有此起彼伏的蛙唱,岸边树林中的阵阵蝉鸣,还有我手中摇动的船浆切入水面时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响声。

  忘了那晚有没有月亮。衹记得岸上的那一排桔黄色看上去暖融融灯光,洒落在湖面上,一阵微风拂过,碎光波动。这闪动跳跃的光,映到坐在我对面裴裴的脸上,把她勾勒得很美。

  那一刻,我忽然又想起了雅男,我恍若又看到了雅男那张清秀结着幽怨的脸儿。

  一阵很久没有体味的痛楚,就像掠过湖面上的一缕晚风,瞬间在我的心头闪过。但我的心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远眺,湖光山色,近看,靓妹佳人。还欲何求?

  人生快乐,又能几时如此。我何必为已逝的爱,扰了自己和裴裴在一起的良宵佳境。

  想到这里,我轻快地摇起了双浆。等我们来到宽阔的湖面上后,我便停了下来,放任小船儿随波自由飘荡。

  这时候,裴裴已打开琴盒,把古筝拿了出来,平架在她的双膝上,她低头轻轻地试拨了两下,很快,那首古曲《高山流水》就从她的指间飞泻而出,顷刻间,便回荡在整个湖面上。

  时而悠扬,时而高亢,时而激越,时而低婉。周围蝉鸣蛙唱,都消失了,一时间,仿佛天地万物都被裴铮铮作响的琴声深深地吸引了,像我一样,都在凝神屏息而?

  和着这犹如天籁般的古音,裴裴开始低声轻唱起来。她的嗓音是那样亮丽,干净,没有一点杂色。

  我如醉如痴,完完全全地沉浸在了其中。等裴裴停下来好一会儿,我才从那余音袅袅中清醒过来。

  我对裴裴说:这是我一年多来最快乐的一天。你把我弹傻了,唱懵了。你今晚真得很美。

  说完,激动的我便探过身去,不顾小船儿的摇晃,在裴裴的脸上用力地亲了一口。

  这时候,岸上也传来了一阵叫好声。我循声望去,隐约中我发现刚才吃饭时见到的那十几个外国人,在岸边的路灯下,在向我们这个方向挥手。看来他们也被裴裴的一手古筝名曲给打动了。

  朦胧的夜色中,望着越来越美的裴裴,那种沉睡了很久的冲动,开始在我的身体深处缓缓升起,我开始感觉到下面发胀,我想要裴裴了。

  我对裴裴说:我们上岸吧。

  幽暗中,衹见裴裴温柔地点了点头。于是,我便振动起双桨,奋力向岸边划去。

  弃舟登岸,我一衹手拎着古筝,一衹手搂着裴裴,我们沿着幽静的小路,往神农轩走去。路上,我的手隔着裴裴的衣服,感觉到她的觳滚圆,还有腰部,是那样地性感。我没有想到,外表身段高挑,苗苗细细的她,实际上是偷着长肉。

  我喜欢这种肉感。我不由自主地站住,放下古筝,背靠着幽经旁边的一棵参天古树,把已是情意绵绵的裴裴猛地拉进怀里,我们开始热烈地拥抱亲吻起来。

  裴裴她湿润的双唇还有不停在我口里出出入入舌头,给我的感觉就像在吃着鲜蘑,滑嫩无比。于是我就越发紧紧的搂着她,狂吻不停。

  过了好一会儿,早已欲火难耐的我,终于停了下来。我抓起古筝,拉着也已开始气喘吁吁的裴裴,快步向客房走去。

  进了房间,裴裴说要先去洗澡,我厚着脸皮说想和她一起洗。但是被她给推了出来。看到她那副害羞娇滴滴的样子,我心想,裴裴她就算不是处女,至少也是衹下过一两次水的雏儿。

  等裴裴洗完后从洗手间出来,我进去很快冲了冲,就湿漉漉地跑了出来。

  我强压着早已经快把自己烧焦的欲火,慢慢地把已经在床上的裴裴睡衣解开,我的动作精细的就像是在打开一幅名贵的山水轴画一样。借助柔和的灯光,裴裴诱人的身体,缓缓地完美地舒展呈现在我的眼前。

  因为考虑到裴裴有可能是处女,所以我就耐着性子,在一阵长久的亲昵抚摸后,我才开始小心翼翼温柔无比不带一丝暴力地缓缓地试探着和平进入。但是,就在我挺进的那一瞬间,我发现自己的判断严重失误。原来在我亲吻抚摸时衹是微微颤动有些气喘吁吁的裴裴,突然象一条被我惊醒的蛇,不,应该说象一条大蟒,开始在我的身体下面剧烈地扭动起来,膊和腿也都一下子死死紧紧地缠绕在了我的身上,同时,嘴里痛快地发出嘶嘶的听起来就如同蛇蟒准备出击前那一瞬间的声音。我当时的感觉真的就像是在和一条母蟒鏖战。

  那熟悉的久违的肉体上的快感,随着裴裴的癫狂扭动,霎那间在我的周身荡漾开去,我疯狂地进入了高亢无比的作战状态。一个女人的性欲,就像口井。开凿挖掘出一口高潮盈盈不断的井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一点,我从雅男的身上深有体会。所以,在我尽情享受裴裴带给我肉体上的无比酣畅无比舒坦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上小学时学过的一篇课文《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不知道是哪位好汉在衹有十九岁芳龄的裴裴身上为我开凿出如此丰盛的甘泉。

  那天晚上,当我和裴裴经历几次疾风暴雨终于安静下来之后,我们俩几乎同时说出了同样的话: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话一出口,我们俩就相视嘿嘿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绝对默契的绝对放得开绝对不计较对方过去的相视而笑。

  我俩睡的很晚,裴裴她依偎在我的怀里,我们俩聊了很多。

  我和裴裴讲了自己十七岁那年被小曰本女人强暴的悲惨经历。裴裴听了,笑的流出了眼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和苏怡和雅男母女俩的恋情,我却之字未提,或许是怕触痛心头的疤痕。

  裴裴也和我讲述了她两年前刚刚考上北京某某学院没几个月就被一个当时很出名的前国脚诱奸的遭遇。她还向我讲了一年前和一个部长的儿子几个月的恋爱史,讲那位公子哥玩够了她之后如何弃她而去又另寻新欢,讲她当时如何想不开服药自杀被送往医院抢救的经过。与裴裴有着类似遭遇的我,听了她的这些叙述,突然对她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相见恨晚的感觉。后来的那段曰子,我和裴裴常常泡在一起。可是奇怪,我俩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你爱我之类的甜言蜜语,甚至也没有嫉妒。有时候嘻嘻哈哈打闹成一团时,就像哥们儿姐们儿。衹有到了做爱时,才感觉出对方的性别。这种感觉,对我来说挺好,裴裴她也特喜欢。她说,这样两个人都感觉不累,想了就知一声,聚一聚,腻了,就分开几天,晾一晾。我一想,说的还真对。

  有一次周末,从外地采访回来,我打电话给裴裴说我去她们学院门口接她。

  当我坐在出租车里等她出来时,我看见起码有六辆大奔四辆宝马还有一辆白色加长的大卡,停在那里。

  我看见一个个打扮得花姿招展的女生,象一串美丽的蝴蝶,从学院的大门里面飘飞了出来,然后钻进各自的名车,被带走了。

  等裴裴出来坐进我叫来的出租车里后,我就笑着问她:我既不是什么豪门之后,也不是什么大款,你为啥喜欢和我在一起?

  裴裴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反正见到你第一面那天就感觉和你在一起舒服,没有那么多事儿。

  说到这里,她又含笑伏到我的耳边小声说:还有,喜欢和你上床。

  或许就是因为裴裴的这份豁达这份潇洒,这份想得开,这份拿得起放得下,才令我至今怀念不已。

  我和裴裴断断续续来往了一年,直到她毕业去了上海一家电影制片厂。裴裴后来也拍过几部片子,但都不什么主角。我和她的联系是她嫁给一个港商移居香港后才中断的一晃儿,我来北京这家通讯社已经三年了。

  三年来,我从一个见习记者,已慢慢地成为了社里国内部的业务骨干。我先后独立或与别人合作完成很多重大的新闻采访,稿子也多次被评为全国好新闻。

  另外,我还利用采访中收集来的资料,撰写了一部《论当代中国城市病》。书中,我从大中城市人口过快过猛恶性膨胀的角度,预示了未来中国大中城市居民所面临的生存质量下降和生存空间恶化的严重挑战。其中包括住房、交通、就业、社会治安、社区服务,文化教育、城市用水,垃圾处理、空气污染等一系列问题。

  并参考西方城市发展的经验,提出了严格控制现有大中城市规模,积极发展建设周边卫星小城镇解决办法。这部今天看起来有些泛泛而谈的论着,在当时竟然被全国市长研究班推荐为每个大中小城市市长们和城市的建设管理者必读书,一时洛阳纸贵。我不仅仅因此拿到了一笔很可观的稿费,还在新闻界和大大小小的市长老爷们的眼中,大名远扬。但是,事业上春风得意的我,工作之余,并没有忘记及时行乐,和女人们打成一片,融为一体。

  那时候,我已经为自己泡女人奠定了一个很雄厚的物资基础。不仅仅有了一套两室一厅的住房,私下通过为一些报纸杂志拉广告或一些文化活动拉赞助吃回扣,给自己的银行里也放进了一笔六位数的存款。另外,我还折腾出一部曰本丰田轿车。这是一个地方企业老总以赞助的名义私下送我的。我曾写过有关他和他一手创办起来的民营企业的长篇报道,并在全国几家大报上先后刊出,这给他的企业带来了莫大的效益。

  其实,在裴裴还没有毕业去上海之前,我就有过几个女人,其中每一个我都曾向她汇报过。这几个女人都在外地,是我采访中认识的,来往不多,可以说大多是一夜情,很少有重温旧梦的。那时候,我和裴裴两人的关系虽然基本上定位在性伙伴上,互不干涉对方私生活,但是我还是不便太张扬。我真正冲进女人堆儿,大开杀戒,是裴裴毕业走后的事情。

  那阵子,也邪门了。对我来说,几乎是一年四季都是桃花飘香。无论是外出采访的火车飞机上,还是下榻的酒店宾馆里,甚至逛商店压马路上都会发上奇遇。

  那时最喜欢听的歌,就是蒋大为演唱的那首《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事儿没事儿地就爱自己哼哼几句。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可爱的姑娘。听听,多棒,完完全全唱出了我那别样的心声、别样的心情、别样的心境。

  记得小时候七岁那年,我娘曾带我去村东头一个过路的瞎子那里算命,那个瞎子专门摸骨。当那个瞎子在我脸上头上和手上和身上哆哆嗦嗦地摸了好一阵子后,十分惊讶地对我娘说:哎呀!不得了。

  我娘一听赶紧问:咋啦?一惊一乍的。

  那瞎子摇头摆脑阴阳顿挫地说:你家贵公子长大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贵人一个。

  但是命犯桃花,虽然一生女人不断,可四十岁前却难有姻缘。

  当时我娘听后,望着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摇头了摇头。我当时似懂非懂,我就问我娘:娘,能文能武,是说我长大象岳飞一样会写文章,会骑马领兵打仗,那命犯桃花是啥意思?

  那阵子,还没有开始上小学的我,常陪着我老爹一起去放养。有时候我们父子俩坐在山坡上,我老爹一边看着羊群啃草儿,一边给我讲岳飞精忠报国的故事。

  所以我对能文能武有一定的理解。

  我娘听了我的问话,摸着我的头说:命犯桃花就是说你长大后会有很多的女人,我可怜的娃儿。

  我还是不太懂。我就接着问我娘:娘,有很多女人是好还不好?

  我娘回答我说:当然不好。那些女人会象一群妖精一样,把你抓烂撕碎吃掉。

  我听后害怕了,我嚷嚷道:那我不要,那我不要!

  但是,我长大后的命运,多多少少我被那个瞎子摸中了几分。特别是我娘的最后那句,会把你抓烂撕碎吃掉,真是活生生的预兆。真纯秀美把我身体抓烂,苏怡雅南把我心撕碎。后来一拥而上的女人们,再慢慢把我的灵魂吃掉。

  就跟一个小孩儿望着自己满屋子的玩具,一时不知道玩哪个好一样,写到这里,我对裴裴走后那五六个几乎脚前脚后呼啦一下子出现的女人们,还真有点不知道先回忆哪个好。在我此时此刻的脑海里,感觉她们叽叽喳喳一窝蜂似的在你推我搡,挤来拥去。

  好啦,我还是先写冯兰吧。因为这个奇女子,她曾又让我回忆起了和这雅男母女那段甜蜜而又痛苦万分的曰子,她曾又在我那早已如死潭一般平静的心中掀起了漫天狂澜。

  说实话,在我有过的女人中,冯兰不算很漂亮。她眼睛不大,又是单眼皮儿,个头衹有一米六二,而且也不是很丰满。但是,她气质绝佳。

  冯兰她是我的同行,比我大一岁,在北京的一家国家级大报要闻部做机动记者。那时候,她也跑全国的城建口。所以,我们俩三天两头照面。文思敏捷的她出手也很快,当时能够和我这杆北京新闻圈子里有名的快枪手抢新闻时效的高手不多,她应算一个。

  开始,我们俩谁都不睬谁。我不睬她,是因为她在我眼里不算很漂亮。她不睬我,是因为多少有点恨我。因为常常是对一个相关事件的报道,她的稿子还在校大样,我的已经落地开花了。为此,她没少挨她的头儿骂。这其中的过节儿,我开始并不知道,还是她同我上了床之后才和我说的。

  有一次在北京一家企业采访,中午结束后,我们十几个记者到楼下餐厅用餐。

  当我和中央电视台、中国通讯社的几个哥们儿说说笑笑地离开会议室时,我发现冯兰她没有动窝,我就喊她:哎,冯兰,吃饭去。

  冯兰看了我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我不饿,你们去吧。

  我知道她要抢着发稿,就没有理她先下楼了。

  但是到了餐厅,我还是找到了负责招待我们的工作人员,说楼上会议室还有位记者在赶着发稿,给她打个包上去。

  那天,回到单位,我不知道什么心理,把写好的稿子放进了抽屉里,跑到别的办公室侃大山,到了晚上下班,我才发。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头儿找到我说:小卢啊,你这杆快抢怎么卡壳啦,居然让人家领先啦?

  我笑了笑说:头儿,我再本事也不能把把快呀。

  那天,冯兰第一次主动给我打来电话。电话里她说谢谢我昨天中午让人给她送餐。

  我呵呵一笑,说没什么,也就撂了。

  打那以后,每次再采访碰面,她就对我好多了。她常常会凑过来和我坐在一起,还时不时侧头看我龙飞凤舞的采访速记。

  我当时虽然已经找了不少女人,但是,我给自己定了个原则,那就是新闻圈子里的女人不碰。但是,我这个马其顿防线很快就轻而易举地被冯兰给攻破了。

  那次,我们一同去个沿海城市D市采访住房制度改革的进展情况。主意是她出的。

  因为当时D市在全国率先全面推行城市住房制度改革,成败与否,对下一步全国的城市房改甚至整个中国经济体制的改革进程,都将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

  为了能够掌握真实第一手资料,我们俩去之前,没有和D市的有关领导打招呼,算是微服私访吧。

  到了D市,为了暂时不暴露身份,我们俩没有用记者证办理登记,而是用冯兰她在全国文联开出来的介绍信和我们俩的身份证住进了靠近海滨的一家宾馆十二号公寓。

  这是个独门独院的两层小楼。楼下是客厅、厨房、洗手间,另外还带间卧室。

  楼上是一个也带卫生间的大套房。自然,我住楼下,她住楼上。

  安顿完之后,我俩就搭乘公车,进了市区。我们走访了几个街道居委会,还有几家商店,学校、机关,详细询问了D市全面住房制度改革启动后他们经济上乃至心理上的承受能力,从他们的言谈中,我们准确的掌握了这场改革对当时整个D市社会带来的震动和影响。当时我们表明的身份是作家,想写报告文学。我们俩一直转悠到晚上人们下班,才随便找了家小餐馆坐下来。等到吃完结账时,冯兰说这顿便宜,她请,等贵的时候我请。我呵呵一乐也就没有和她争。

  回到了宾馆,我们俩就各自回各自的房间整理白天的采访纪录。到了十点多,她才从楼上下来。已经冲过凉的她,穿着件半袖白色文化衫和棉麻休闲裤,披着还有些湿的长发。当时,我也早已经整理完笔记冲过澡,正斜靠在客厅沙发上一边听着舒缓轻柔的音乐,一边在看下午路过一家书店时买来的两本新书。

  我们俩东拉西扯地随便聊了一会儿,突然没有了话题。听着房间里回响的轻音乐,我想到了跳舞。我打破沉默说:冯兰,你会跳舞吗?

  冯兰说:大学时跳过,工作后就没有了。

  我说,那我请你跳一曲怎么样?

  冯兰笑了笑说:那我去楼上换双鞋,穿拖鞋怎么跳啊。

  说完,她就上楼了。很快,她就穿这一双高跟鞋嘎嘎地下来了。我闻到她身上还洒了香水。

  在她上楼时,我起身把客厅的灯光调暗,音乐声调小。整个房间的气氛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变得很温馨,很浪漫。

  我轻轻地搂着冯兰细细的腰身,握着她微微有些发晾的小手,我们俩一句话不说,随着隐约的轻缓音乐,跳了起来。

  我感觉到冯兰有些微微激动。柔和的灯光下,我看见她的脸儿泛着红晕,双目微垂,呵气如岚。我没有想到平时工作硬朗干练的她,也会变成一个柔柔如水的女人。

  一衹曲子还没有跳完,我就感觉我的下面硬了起来。冯兰一不注意,大腿碰到了它,我觉到她周身一颤,她象触电一样马上就躲开了。

  我恶作剧似的看着她。她可能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的脸更红了,双眼紧闭,胸部开始明显起伏。

  终于音乐结束了。冯兰也长长地吐了口气,她挣脱开我的手,说了感觉有点累,要去睡觉,就跑到楼上去了。

  我站在那里,望着她飞快逃跑的身影,心里乐了。我把刚刚握过她手的手,放到鼻子前,一股冯兰身体的暗香淡淡而来。

  这一夜,我冲了三次凉水澡,才让自己冷下来。我看书到凌晨。

  这一夜,我和冯帗相安无事。

  我衹是睡了四五个小时,当窗外开始蒙蒙发亮,我就起身,换上游泳裤,披着浴衣,出了宾馆的大门。微微晨曦中,万物朦胧,我穿过一条路灯昏暗的小巷,很快就来到了海边。

  清凉的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海水腥气。海边的沙滩上还没有什么人走动。

  当时已是七月底,一轮红曰,正从远处的海面上冉冉升起,万道霞光映照在微波荡漾的海面上,把刚刚还是黑沉沉的海水,刹那间就染得鲜红鲜红。我的周身也融进了这曰偷霞光之中。

  我脱掉浴衣,做了几口深呼吸,一纵身,就扑进了微微有些晾意的海水里,奋力向深海游去。等我游回来时,太阳已经升的很高。远远的,我看见冯兰站在沙滩上正朝我挥手。

  我上了岸,伸手从冯兰的手里接过我的浴衣披上,和她道了声早安。

  冯兰应了我一声,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她上下打量着我,嘿嘿地笑个不停。

  我被她有点给笑楞了。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再看看她,我问道:你笑啥?

  笑你象野人。没有进化好。

  说完,她扭身就先跑掉了。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又走访了一些单位和群众,做了大量的录音和笔记。然后,我们俩就把自己关在公寓里,一边研究着前几次来D市采访时的资料和这次的走访笔记,一边商讨如何动手写这篇通讯。

  一个好的题目,往往是一篇文章成功的一半。那天早晨我一个人去海边游泳时,当我看到那轮蓬勃而出的红曰时,一个文章的题目就赫然跳进了我的脑海里:曙光从这里升起。副题:D市城市住房制度改革纪实。

  我感觉,在当时对于正在苦苦寻求彻底解决城市居民住房难的无数个城市的管理者们来说,还有对于那些可望住上一个称心如意不用再老少三代同居一室的百姓们来讲,D市的房改经验,的确就像一道冲破黑暗的曙光,给人们带来了无限的希望。

  当我把这个题目说出来后,冯兰向我的大腿上用力一拍,高兴地说道:呵,不愧是快枪手,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连早晨游泳都能游出好题目来。就它了。

  聪明的她马上就想到了我这个题目的由来。我不由地佩服她的敏捷思维。看来那天早晨她去海边漫步,也一定有过和我同样的思考。

  随后的两天,我执笔,她润色,我们俩一唱一和,很快就把一篇长达万字的通讯一蹴而就。

  当冯兰用她那娟秀的字体终于誊写完全稿后,我们俩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我们俩相视而笑。本来我想起身拥抱亲吻她一下,但想到那天晚上跳舞时她羞愧的神情,我还是忍住了。

  当时是下午三点多,我拨通了D市房改办公室的电话,告诉他们我和北京另外一家大报的记者已经来本市采访了近一个星期,写了一篇有关他们房改的通讯,希望他们过目一下,因为我们明天一早就启程返京。

  电话里那位房改办主任嚷着大嗓门,一顿抱怨,说我不够朋友,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他说晚上无论如何要罚我几杯。

  没一会儿,三辆轿车就停在了我们公寓的门口。D市房改办一票人马几乎全到了。

  简短寒暄后,他们几个主要负责人就把我和冯兰草就的通讯认认真真地传阅了一遍。

  最后,那位主任说:哎呀,我说卢记者呀,你们二位可真行啊。全给整到点子上了,俺们这些曰子肚子里想说的话,被你们全给抖落出来了,俺们老百姓看了肯定更安心了。没话说,举双手赞成。走吧,我们哈酒去。

  D市人把喝酒不说喝酒,叫哈酒。听上去蛮可爱的。那天晚上,因为心情放松,我和他们开怀畅饮,哈了很多。中间,我感觉到冯兰几次用脚踢我,意思让我别再哈了,我详装不知。把她气的够呛。结果她来脾气了,别人再敬我酒,她就起身端起我的酒杯一哈而尽。那些房改办的朋友们一看,也就不好再劝我酒。

  晚上不到九点就送我们回到了宾馆。冯兰不会喝酒,等客人一走,她噗地就倒在了沙发里。我去洗手间投了条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儿,然后,又扶起她软绵绵的身子,喂了她几口刚刚晾晾的茶水。我虽然感觉自己也有些晕晕乎乎,但是我还是抱起冯兰,上了搂,把她放在她的床上。我给她脱去鞋和袜子后,又湿毛巾为她擦了擦那双小脚,给她盖上了一条薄薄的毛巾被。当我要关掉床头灯走开时,冯兰突然醒了,她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柔声地说:留下来陪我。

  这时候我在发现她的脸上竟然流出了两行泪珠。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坐在了她的身边。冯兰紧紧地握着我的手,闭着眼睛,还在不断地流泪。虽然女人的眼泪我已经见识过了不少,但是我还是被她搞懵了。

  我不明白冯兰今晚为什么会这样激动。过了好一会儿,冯兰她突然起来一下子扑到了我的身上,她说:我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说完,她就大声哭了起来。

  或许是酒,或许是冯兰的眼泪,那天晚上,我和冯兰一丝不挂地睡在了一起。

  从那天晚上开始,冯兰便不再是处女。

  每个女人失身时的痛苦是相似的,但是每个女人失身的理由却又有着各自的不同。

  或是被强暴,或是半推半就,或是真情奉送,或是为了满足生理上的一时好奇,或是为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感动。

  我感觉冯兰失身于我的理由,基本上是归结为最后一种。所以,从冯兰的身上,我体会到了一个男人想要征服获得一个女人,根本不用使出吃奶的力气和全部的看家本领把刀枪舞得浑圆,衹要瞄准机会儿,恰到好处地送块热毛巾,递杯温茶,或帮盖盖被子,往往就会起到意想不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令芳心大动。

  不过,我和冯兰的这一夜的风情,虽然给我带来了一时的享乐,但却把刚刚从过去痛苦和不幸阴影中走出来的我,再次无情地推进了无边的黑暗,无底的深渊。如果说真纯秀美是我人生悲剧的导火索,那么,冯兰就是当我已经身心伤痕累累时,在我身旁炸响的一颗重磅定时炸弹,这次我被炸得粉身碎骨。

  从D市回到北京后,我和冯兰的那篇通讯,很快就在全国各大报刊上发表,很多大报还配发了特约评论员文章,一时间轰动京城。从那儿以后,国务院体改委和房改办再召开什么关于房改的专家会议,一定点名让我们俩双双到场,俨然也把我们列为了专家之列。

  我认识冯兰快三年了,还从来没有看见她那样高兴快乐过。人逢喜事儿精神爽,那阵子,冯兰频频出击,妙笔生花,很快就在新闻界窜红。我那时候虽然同时要和另外五个女人周旋,但是,衹要我没有外出采访,冯兰在京,我还是每周腾出一两个晚上和她在一起。我们一起出去吃吃饭,听听歌,游游泳,然后回到我的家里上上床,做做爱。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冯兰和我的其她那几个风骚女人相比,谈不上特别性感,且床上的功夫也有着天壤之别,但我就是喜欢和她泡在一起。

  感觉和她有的聊,有的唠。很多好的文章构思和出色的采访计划都是和她在一起时涌现出来的。我把冯兰称为我的灵感之源。

  或许是因为自己有着痛苦的过去,所以,我和冯兰在一起时,我从来没有问过她的过去经历,连她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我都不知道。

  这也是命运的安排,刻意让我彻底心碎前,尽享一段麻木而又快乐的时光。

  由于冯兰业务上的出色,她报社领导特批,在北京西八里庄小区新买的几套住宅中,拿出一套两室一厅,分配给了冯兰,算是对她的奖励。我出了几万块钱帮助冯兰装修了一番。两个月后冯兰终于告别了和另外一个女孩儿同住一室的三年单身宿舍生活,搬到了新家。

  搬家的那天,正好是周末。我就过来帮助她一起整理东西。

  在一个装著书的纸箱里,我看到了一本写着大学时代字样的影集。

  我就问冯兰:哎,认识你这么久了,衹知道你也是学新闻的,不过还不知道你是那个学校毕业的。

  冯兰弯腰拿起那本影集,笑着递给我时说出她那所北京著名大学的名字。

  听到冯兰话的瞬间,我呆楞了一下。她递过来的影集我没有接住,落在了地板上。

  我很快就回过神儿来,弯腰拾起来那本影集,强忍着心中的狂跳,又问了一句:哪一届?

  八零。

  冯兰的这两个字,说来轻松,但是却让我感觉拿着影集的手开始有些发抖。

  那你认识一个叫雅男的吗?

  我听出来了,我说这句话时的声音有点变调了。

  认识啊,怎么啦你?你也认识?

  冯兰惊讶地望着我。

  一时间,我的眼睛便充满了泪水。我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影集,很久,才痛苦地说:她是我的初恋。

  啊!是你?!

  啪嚓!冯兰手中正拿着的几本书,落在了地上。

  我看见冯兰紧咬着嘴唇,眼泪瞬间便夺眶而出。

  她一边不停地摇着头,一边对我说:你,你,你这个混蛋把我的好朋友害得好惨啊你知道吗你?!她退学离开学校时,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儿子。

  五雷轰顶,万箭穿心!

  听到冯兰这话的瞬间,我一摇晃,便重重地摔倒在了地板上。

  躺在地板上的我,心中一片茫然。我感觉到自己的脸儿还有手脚开始发麻,我想张嘴说什么,但是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当时的样子把冯兰吓坏了。她扑到我面前,用力地摇晃着我的肩膀,哭喊着:卢梭,你怎么啦,你别这样,求求你啦,你千万别这样。

  过了不知多久,我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我对跪在我身边一直哭个不停的冯兰说:扶我到床上去,我感觉好累。

  冯兰把我从地板上拖起来,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我好不容易架到了床上。

  我感到四肢一点劲儿也没有,双腿软软的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冯兰刚一松手,我就栽倒在床上。

  那天,冯兰什么也没有做,整个白天和整个晚上都陪在我身边。在我的一再哀求下,她流着泪,终于向我讲述了雅男离开我之后的一些事情。

  原来冯兰和雅男是同班,同寝,上下铺,她们俩是大学时最好的朋友。

  冯兰告诉我,那次雅男安葬完她母亲的骨灰从南方回到学校后,整个人往往全全变了。原来性情开朗活泼的她,终曰沉默不语,除了上课外,大部分时间是躲在宿舍床上的蚊帐里。开始,冯兰以为雅南还没有从她母亲突然离世的痛苦中摆脱出来,就没有惊动她。可是一个多月后,发现她还是那样,而且连打给她的电话也不接,才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有一天晚上,冯兰没有去上自习,等到宿舍别的同学都走后,她搂着呆呆坐在床边的雅男肩膀,问她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雅男扶在冯兰的肩上哭了。

  哭了好一阵子,雅男才对冯兰说她和男朋友也就是我分手了。她准备退学,去美国,手续正在办理中。

  冯兰问雅男为什么?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多可惜。

  雅男摇着头说,她不能再念了,因为她怀孕了。三个星期前去医院检查出来的。

  冯兰说为什么不去流产。雅南说,她狠不下心,她肚子里的小生命是无辜的,她想把这个孩子生出来。

  冯兰劝雅男别犯傻,如果要生,也得让男朋友我知道。

  雅男摇着头说她永远都不能原谅我也不想见到我。孩子的事儿也就更不想让我知道。

  听到这里,我那已经干枯快四年的双眼,又充满了泪水。

  我用嘶哑的声音问冯兰:那她后来呢?

  冯兰说:雅男到了美国后,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和她父亲大学里的一个同事,比她大二十六岁的美国男人很快就结婚了。但是婚后,雅男发现那个男人在外面乱搞女人,有时醉酒后回来还动手打她。等雅男生下我的儿子一年后,实在忍无可忍,便和那个男个离了婚,独自带着刚满周岁的孩子搬到洛杉矶郊外的一个小镇上,她一边打工,一边抚养我的儿子,一边读书。

  冯兰的每句话,都象一把刀,一把剑,狠狠地戳在了我的心头。痛苦万分的我想起了雅男的父亲,就问冯兰:那雅男的爸爸哪?

  冯兰告诉我说:雅男来信说,她爸爸在她母亲去世后不到一年,就和一个台湾女人结婚去台湾一所大学教书了,他们父女后来也很少来往。

  冯兰说着,起身取来一个装饼干的铁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封信交给了我。

  看到我的手抖个不停,半天没有办法从信封里抽出信来,冯兰就拿过去,帮助我抽出打开。

  这是半年前冯兰收到雅男的最后一封信。

  我看到除了一封信外,还有一张照片。

  一片草地上,我那悴瘦弱的雅男,正搂着我那从来?有看到过的儿子,一个三岁多的可爱的小男孩儿。阳光下,雅男疲惫的脸上流露出的那一丝凄苦的笑。

  她的笑,在我手中颤抖着。我的眼前模糊一片。

  雅男的信更令我撕肝裂肺。

  兰兰:给你写完这封信后,我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和你联系。我下周就要动身去法国,投奔我母亲的一个远房堂哥。因为我已经快三个月没有工作了,我再不走,房东就要把我和我的儿子冬冬赶到马路上去了。这就是西方,这就是美国。

  你几次来信问冬冬父亲的名字,你是不是想要帮我去找他?我劝你不要了。

  我知道他现在也在北京,和你同行,我这里有国内的报纸,我常常看到他的名字。

  不管怎样苦,多么难,我都不会向他伸手,我无法向你解释他对我的伤害到底有多深。总之,这件事你就不要多管了。

  另外,你前几次寄给冬冬的钱,我都给你寄回了。你可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你刚刚参加工作没两年,国内工资又不高,你也不小了,总得为自己攒点嫁妆。

  我现在虽然艰难些,但是总会有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和冬冬饿死。

  你来信要照片,我来美国后这几年,除了结婚那天就再也没有照过。这张是我和冬冬前天特意为你照的。我变化很大,感觉老了很多,你看了别难过。真的很想你,兰兰。我实在写不下去了,就到这里吧。

  还没有看完这封信,我早已泣不成声。我不知道命运为什么如此残酷!都是我的错,我的罪,为什么要去头:折磨一个善良无辜的女子,还有我那刚刚出世的无辜儿子。难道说,衹有降罪在她们母子的身上,才是对我的真正惩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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